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第63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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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谢无歧方才的魔核,他凝元中期的实力,还有他挥袖便能以魔气为刃,斩杀大片魔修的事实,都是他亲眼所见! ??难道沈黛以为他会因为个人私欲冤枉谢无歧吗? ??他在她心中,就是这样无耻之徒吗! ??江临渊怒火中烧之时,一抹白衣无垢的身影从道观外踏入。 ??雪白长袍扫过陈旧门槛,来者墨发如瀑,长身玉立,他手中执了一把折扇,宛如光风霁月的名门贵族,同时也有着贵族惯有的那种礼貌疏离,笑意不达眼底的冷漠。 ??而在他身后的,是未被谢无歧杀尽的那些残兵残将,个个恭顺地跟在白衣男子身后,显然以他为首。 ??“阿歧。” ??他口吻亲昵地唤谢无歧的名字。 ??“你这孩子,就是不听舅舅的话。” ??“——若你早跟着舅舅回去,今日在这里的所有人,不就不至于死无全尸了吗?” ??第三十一章 ??……死无全尸? ??沈黛怔怔看着眼前这人。 ??这白衣男子大约三十五左右,沉稳持重,面上始终带着很淡的笑意,显得从容又镇定,但修真界的年龄通常与外貌没什么太大关系,所以沈黛又不太能确定他说的是否是真话。 ??但只从模样来看,他与谢无歧其实并无相似之处。 ??“……滚。” ??谢无歧从沈黛怀中挣扎着起来,他用力擦去唇边血迹,少年单薄的身形还未及对方肩高,但当他挡在沈黛身前时,却依稀可见长大后的可靠模样。 ??“少在这里攀亲戚,我没舅舅,我根本不认识你。” ??白衣男子手中紫檀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,闲适得如同赏春景的贵公子。 ??他并未被谢无歧的话激怒,反而抿出一丝淡笑: ??“骨肉血缘,并不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否认的。” ??谢无歧作为魔修时,修为已至凝元中期,哪怕是在魔修之中也不是什么人人随意揉捏的修为。 ??可这人却只是折扇一掀,就能将他伤到这样地步。 ??内息全乱的谢无歧忍着口中一口腥甜,嗤笑一声: ??“要是有你这样的舅舅,那我年年正月怕是都得去剃个头。” ??到了这种时候,还能若无其事地讲这种笑话,就连沈黛都佩服谢无歧的定力。 ??白衣男子闻言笑意微凝,身居高位者,往往不喜欢被人随便冒犯。 ??所以下一刻他便放出灵力威压,迫使重伤的谢无歧重重跪地。 ??“阿歧,我们来做个交易吧。” ??嘴上说着交易,但他一步步走向谢无歧,释放出的灵力越来越强悍,就连不属于这个幻境的沈黛与江临渊都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压抑感。 ??哪怕谢无歧天生就在修习魔族功法上一日千里,他也毕竟只有十三岁,忍了又忍,还是忍不住咳出大口鲜血。 ??白衣男子这才止步。 ??“你难道对自己特殊体质不好奇吗?你生来便缺失十年记忆,难道你不想知道,我为何会自称是你舅舅,你又究竟是什么人,生于何处,有怎样的使命——” ??“谢无歧,你天生聪慧,机敏多谋,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是这庸庸碌碌凡人界,一粒随处可见的尘埃吗?” ??魔气盈满整个道观。 ??大殿上,老祖真人在寂寂黑夜中静默不语。 ??白衣男子的几番反问并不咄咄逼人,然而每一句话都仿佛一颗钉子,精准而狠毒地刺进了谢无歧的心脏。 ??沈黛望着前方的背影,原本挺拔如竹,气势昂扬的小少年,此刻似乎也有了些许茫然。 ??他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。 ??旁人的孩提回忆是父母的怀抱,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,是又甜又酸的糖葫芦。 ??而他的记忆起点,却是一片空茫茫的白雾,和一口冰冷的棺材。 ??他也曾循着墓碑上的谢氏家族偷偷瞧过,但无论是那个家,还是那对父母,都陌生得让他惶然。 ??反而是眼前这个与他长得一点都不像的人—— ??从第一眼见到他,谢无歧就冥冥之中有种预感。 ??他认识他。 ??“想清楚了吗?” ??紫檀折扇扣在白衣男子的手心,他从容笑道: ??“阿歧,你生来便是属于我们这边的,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,今日你若跟我走,这里的所有人都能保下,我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。” ??谢无歧并不回答,只是看着自己沾满泥土与鲜血的一双手。 ??白衣男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,不疾不徐地给了他最后一击: ??“难道你以为与身后这两人站在一起,你就和他们是一路人了吗?” ??“别做梦了,包括他们在内,还有所有的正道修士,若是知道你的身份,你便是丧家之犬,人人都可以杀之而后快——你宁愿做这样的落水狗,也不肯随我离开吗?” ??“阿歧,你是魔族,你从诞生开始,活在这世上的每一日,都是饮着正道修士的血而生。” ??谢无歧浑身一震,像是陷入某种可怕的梦魇,不可遏制地血液凝固,浑身发寒。 ??他是魔族。 ??是魔族。 ??海内十洲三岛,无论他帮过再多的人,走遍再长的路,他也始终与猎杀修士、残害正道的魔族是同类。 ??一念入道。 ??一念成魔。 ??沈黛终于找到了谢无歧为何在这幻境中陷得如此之深的缘故。 ??一个失去十年记忆,不是自己是谁,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的人,怎么可能道心坚固、毫不动摇? ??“你不是魔!” ??沈黛出声打断了谢无歧混沌的思绪。 ??江临渊见她到这个地步还如此笃定,心中那股无名的火焰烧得更加强烈。 ??“沈黛,你还在执迷不悟什么!” ??江临渊指着谢无歧脖颈上渐渐浮现的魔纹。 ??“这是只有高阶魔修才会有的魔气外放,足矣证明他生而为魔,而且不是普通的魔!哪怕你将他挫骨扬灰,也改不掉他魔族的本质!” ??一个魔族,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修真界多年,还在宗门大比上得了第二。 ??耻辱。 ??简直是整个修真界的耻辱! ??待回去之后,谢无歧就该被吊在审命台上受断骨剜心之刑,金丹魔核皆被九天赤炎焚烧成灰! ??沈黛却昂头厉声质问: ??“生下来是魔族,便是十恶不赦之身吗?那若是生而为人,却做出比魔族更残忍、更毫无人性之事,又该如何论处?” ??“我不管二师兄是魔是人,我只知道,当我在纯陵山门无辜受刑,是他替我仗义执言,挡下你的一剑;当我受人非议,连生辰都无人记得时,是他替我惩戒那些弟子,分我半碗长寿面;当我在玉摧宫前无立锥之地,是他向我伸出了手,带着我一起踏入大殿——” ??江临渊忍无可忍,出声打断: ??“他是魔族!他待你如此只好,必定有所贪图,这不过是他的花言巧语……” ??“就算是花言巧语我也认。” ??沈黛笑了笑,是在嘲笑过去的自己。 ??“踏入仙途之时,我曾赌过一次,我赌我的师尊同门哪怕平日待我不过寻常,但心中必然也是有我一席之地的。” ??“那一次,我赌输了。” ??江临渊呼吸微滞,心脏处传来无法遏制的刺痛。 ??江临渊望着此刻眼前的沈黛,看到的却不是记忆中那个十三岁的小师妹。 ??这一番话,仿佛是未来某年某月的那个二十三岁的沈黛,越过遥远的时间长河,终于带着一身绝望后的大彻大悟抵达了他的眼前。 ??“我本不该对任何人抱希望,我本该要信任自己胜过任何人,但如果这个人是我现在的师尊、大师兄、二师兄——” ??“即便他身上流着魔族的血,我也相信,他并无魔族之心,若他站在修真界这边,我便护在他身前,若他有一日站到了北宗魔域的那一方,那也是我来亲手杀他!” ??江临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 ??沈黛五岁踏入仙途,八九岁便跟着师尊和他下山除祟,见过魔修杀人如麻,见过无数人因为魔修失去亲人,家破人亡。 ??可如今,却要为了一个魔修是非不分,百般包庇。 ??是她中了邪,还是他从未真正认识过他的师妹? ??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谢无歧指尖没入泥土。 ??久久,他缓缓抬眸。 ??冷厉长眸中闪烁着不肯屈服的暗光。 ??“——你说我是魔族,那我可曾杀过一个修士?” ??白衣男子的神情微冷。 ??晚风呼啸中,他寒如冰霜的嗓音缓缓道: ??“魔族若想修炼,没有不杀人的。” ??“那我是何年何月何日,在何地杀了什么人?那人姓甚名谁,年龄多大,我为何杀他,他又是如何死去的?”